殿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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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前面有个银庄，咱们去看看，给你买副首饰戴。”徐虎嘴硬，轻易不道歉，现在这么说也就是变相给楚清黛赔不是了。

不过楚清黛却不想接受徐虎的好意，只要一想到徐虎买的那些只重重量不堪质量的镯子簪子，楚清黛就有些黑线。“不用了，据说新出了一本儿诗集，你去给我买来就好了。”一本新出的诗集也要一块钱左右，徐家现在已经有不少了，说起来这也是十分遭钱的。

徐虎没说话，不过到底是带着楚清黛去买了一个簪子一个镯子才作罢，好在这次楚清黛跟着，选的倒是十分精致的样式。

两人从银庄出来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徐虎想了想没直接去马三儿那里，而是准备带着楚清黛在外面吃饭。因为今天是跟着楚清黛出来参加诗会的，因此徐虎穿的倒也体面，一身绸缎的长衫，想了想徐虎对着楚清黛说道：“要不我带你去那些洋人的餐厅吃洋菜？”

楚清黛很少出门，更少跟徐虎出来吃饭，虽然能吃的东西不少，但是一时半会儿的徐虎还真不知道带着楚清黛去吃些什么，突然想起洋人菜，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徐虎以前拉黄包车那会儿，经常拉着客人去，就是到了荼蘼也没少带着人去，上次工厂里来了一个洋人，徐虎亲自开着车带着几位老板来的连带着也吃了一次洋人饭，要徐虎说，那真不是人吃的。

但是偏偏就是有人喜欢，徐虎想着楚清黛或许也会喜欢，便琢磨着带人去吃吃看。要徐虎说还真没什么好吃的，味道儿怪，最关键的是还贵，两客西餐就要一块多钱，有这钱都能好几个人吃一顿涮锅子了。

楚清黛爱好美食，听徐虎这么说便点了点头，俩人来到了一个西餐厅，里面还有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徐虎是见多了也就不奇怪了，而楚清黛更是不好奇，他们生活的那个年代，大户人家不乏有胡姬的，这样的人是最低贱的存在，因此两人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进了与他们格格不入的西餐厅。

说起来这个西餐厅并不是很高档，里面大多都是谈恋爱亲亲热热的年轻人，楚清黛没吃过西餐，徐虎就帮着点了菜，一客是番茄牛尾汤、炸板鱼、出骨鹌鹑、牛排、咖喱鸡饭、勃朗布丁；另一客是葱头汤、煨黄鱼、牛舌、通心粉雀肉、香蕉布丁，也许是为了让楚清黛尝尝新鲜，徐虎还给楚清黛点了蛋糕和咖啡，然后穿着西装带着领结的r上来给两个人一人倒了一杯白水，徐虎递了一毛钱过去。

等人走了徐虎才对着楚清黛说道：“这洋人吃饭的地方就是喜欢讹钱，就到这么一杯白开水竟然还要钱，说是什么小费。”

虽然并不算是太过高档的餐厅，但是环境却十分不错，留声机里还放着悦耳的音乐，每个桌子前都铺着雪白的桌布，房顶上面还装着水晶吊灯，服务员都穿着干净整洁的喜欢，彬彬有礼显得十分绅士，如果是晚上来还更是别有一番风情。

这样的地方是楚清黛从没来过的，她难免有几分新鲜，显得有几分兴致，不过很快等饭菜端上来，拿着刀叉楚清黛便有了几分傻眼，这地方竟然连筷子都没有，再然后等到还带着血丝的牛排，比中药还苦的咖啡上来，楚清黛脸上的表情简直不能用精彩来形容了。见楚清黛一副傻了眼的呆呆的样子，徐虎一直黑着的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模样。

☆、伤心

楚清黛吃过不少美食，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人，当然了才穿来那会儿她也跟着徐虎吃了不少苦，粗糙的玉米饼子、高粱饼子都吃过，至今她还记得那种割得嗓子十分痛简直想作呕的感觉。

不过吃了一顿西餐，楚清黛才觉得以前受的那些苦真不算什么，看着餐厅里稀稀落落坐着的几个外国人，她心里产生了一种同情，过着茹毛饮血野人一般的日子，还能长得高高大大的，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好在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半生不熟，要不然就是一股子怪味儿的，那个蛋糕倒是十分和楚清黛的胃口，她的胃口本来就不大，一样菜捡一口，再吃块儿奶油蛋糕就有了分饱。

至于楚清黛剩下的那些当然不是扔掉，徐虎直接端到了自己面前，别看大大小小的盘子不少，种类也多，但是其实并没有多少东西，徐虎不喜欢浪费东西，也不拘什么，直接都吃进了肚子里。

然后格格不入的两个人才离开了这个算得上两人真真意义上第一次约会的罗曼蒂克的地方。然后徐虎先把楚清黛送回了家，然后去了马三儿那里。

马三儿难得的也没出去跑留在了茶馆儿里，到底不是饭店，要办酒席还要采买东西，这次赵强是鼓足了劲儿想大办的，徐虎家一个丫头片子都摆了七八桌，就他们家怎么也得十桌以上吧，不仅如此赵强还跟马三儿说席面要好，马三儿给了他三次菜单都被赵强以席面太差为由退了回来。

见徐虎进来，马三儿招呼了一声说道：“虎子哥你来了？不是说明天再过来吗，这什么都是现成的，哪里就用你巴巴的跑来了，还不信兄弟我不成。”

徐虎没有说什么，而是岔开话题道：“来帮你小子忙还这么多意见，”见马三儿手里拿着一个涂改了两次的纸，他伸手拿过来，“怎，么这是这次的单子？”

徐虎现在也识得千八百字，因此菜单倒也看得懂，偶尔有不认识的字猜一猜也能猜出来了，不过随便扫了一眼，徐虎便说道：“三儿，这有些太过了吧，强子那条件儿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样十几桌下来得多少钱。咱们兄弟你总不能还指着挣他的钱吧”

有鸡有鱼还有肘子，这可全都是钱，马三儿家里一个坐月子的，两个孩子一个没出满月另一个也不过三四个月大，正是花钱的时候，虽然会收回来一些礼金，但是如果按照这个水平，不仅礼金剩不下，恐怕还得有不小的亏空，毕竟很多人家也不过就拿几尺自家织的布过来罢了，有的甚至布都没有，哪里能值这一桌子菜钱。

如果是徐虎或者马三儿俩人谁都不差这点儿钱还好说，偏偏赵强这两年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就连马兰生孩子都是借的徐虎的钱。

听徐虎这话，马三儿脸上便带了几分苦笑，这哪里是他的意思，最开始他拟的单子鸡和鱼都没有，但有几个荤菜也相当不错了，即使再也体面，但是赵强却不满意，鸡加上了，鱼也加上了，仍旧嫌差。

说起来到现在赵强也不过给了他五块钱，别的不说只说他停两天的生意损失的就不只是这个数了，而这还不是最让马三儿担心的，最让他担心的是最后赵强这笔钱根本拿不出来，打的是吃白食的主意。

现在樱桃管着茶馆儿的账，如果赵强不肯出钱这又是一出官司，要知道樱桃可是顶顶瞧不上赵强的，尤其是赵强弄了个外室出来以后提他一次，樱桃都皱眉。马三儿损失这点儿钱也不是损失不起，但是他又不是冤大头，这件事儿到了最后恐怕会伤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