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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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医生，这里！”水泽招呼法医坐下，看著那客咖哩蛋包饭有些抱歉地说道，“都快凉透了，我叫大婶再给热热。”

“没关系。”流川无所谓地拿起叉子，快速吃了起来。

“樱木警部呢？”水泽四处搜寻他的上司。

“去三课又使唤人给他整理资料了。”回答的时候，由於吃得太快流川稍稍噎了一下，水泽见状就跑去给他再端了一杯热咖啡来。

“谢谢。”流川接过来啜了一口，看著水泽瞪得大大的眼睛，淡淡问道，“你们这麽晚才回来，用过饭了吗？”

“嗯，警部请我吃的拉面。”

那白痴，也就只能想到用他最喜欢的食物去请客。流川心里想著，却再没开口；先不用说有新人跟著会有所照顾，樱木这家夥平时就是雷打不动的定时吃饭，倒真不用担心他。

“流川医生，检验结果如何？是我们警方的过失吗？”水泽还记得早上仙道那件事。

“嗯，还在等最後的化验报告单。”流川说著，声音又冷了下来。刚才樱木就是拿这个时间差当借口才在满屋的人中，旁若无人地把他拖出来，如果不是三井也在一边央他带回一个便当，加上樱木说水泽已经叫好餐了──他还真不想就这样乖乖地听从樱木的安排。

“电视台的记者们都来了？”

“有几个。”流川揉揉发痛的太阳穴，在镁光灯与摄像机下解剖尸体，又要冷眼面对死者家属因为忍受不了那种场面而呕出来的污物，加上每检验一项那些围观的人发出类似在观看恐怖电影的惊呼与抽气声，以及屡屡看见仙道故作无奈的耸肩姿势以及那招牌笑脸，他真的有一股揍人的冲动。

“啊，我们也跑了好几个地方呐。最先到武园篮球俱乐部，然後……”看著流川医生又不说话，为了不让气氛僵硬下去，水泽一口气把他与樱木的行程全部向流川作详细汇报。最後说到上司让自己在这里等流川时，突然间才恍然大悟，樱木警部一定是知道流川医生很讲礼数，所以才有把握让他来这里吃晚饭。

“所以，现在有嫌疑的人多了一个……”

“不止一个吧？先不论犯人，这件案子的嫌疑人究竟有几个也得问过那名私家侦探之後才清楚。”流川放下叉子，双手合著暖暖的杯子，忽然间这样说道，让自顾推理的水泽又感到意外。因为流川刚刚所说的，几乎与吃拉面的时候、他问樱木对这个案件看法的回答一模一样。

流川混然不觉水泽的诧异，他抬眼看了看餐厅的巴台，似乎便当还没有好，只得耐心等候。

一时间，找不出什麽话题再与流川谈论的水泽觉得微有些尴尬，不过接下去脑中灵光一闪，他立即就脱口而出早就想请教流川的问题。

“流川医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不等回答，水泽便有些兴奋地又接著问下去，“你为什麽要选择法医这个职业？”

这种时候才察觉到，他居然和全警局都有些怕又有些向往的流川医生说了这麽久的话，怎麽不叫人高兴呢？

“……”

“那个，不好意思……”

“没什麽不好意思。如果你以这个问题向你那个上级询问……他一定会说做警察福利完善，薪金不错，配枪很威风，可以很酷地拯救小老百姓又极度受人尊敬吧？”流川沈默半晌，在水泽极度的不安与揣测中启唇说道。

还真说对了！自己问樱木为什麽当刑警时他就是这样说的。水泽张大嘴点点头，看著流川眼角刹那间浮上的淡淡轻笑，当即红著脸没口子申辩，“可是我相信樱木警部只是在开玩笑！他一定和我一样，当刑警只是为了正义！因为我从小就觉得，就算这世界上的邪恶，有时会稍稍占据上风，可是只要我们努力，一定会把它们击溃！”

又听到这样的话了。尽管这也是樱木的理想，可是在他面前说这种话的人却一直是另一个少年。流川怔怔地看著水泽，依稀中那个记忆里的少年和眼前的新进警员重叠在了一起，仿佛又见到了那朵从小对著他绽开的、热情又羞涩的笑容。慢慢的，流川看向坐在他对面之人的眼神温柔了起来，让体会到这一点变化的水泽都呆住了。

“我，原本只是单纯地学医。因为妈妈在我高中的时候患上肝癌，而我只能看著她一点一点走向死亡却无能为力……所以我就报考了医科大学，而我的弟弟则进入了警校，他与你的上司樱木是同一际的校友……”

“啊？我听大夥说流川医生你与樱木警部才是同校的校友？怎麽会是医生的弟弟？”水泽惊有些吃惊，不过转念一想，他与樱木、流川相处下来也打消了初次见面时、觉得他们互相看不惯眼的想法。所以外面的人怎麽传这两位，有误差也就不以为怪了。

“不是的。我只是高中的时候与那家夥在同一个篮球队罢了。”流川略略抬眸，似是想起了什麽趣事，根本没有掩饰隐隐流动其间的欢快。

“而我的双胞胎弟弟──流川冬也在警校的时候与樱木成为好朋友，所以我想大概你的同事就是因为这样误会了吧。”

“啊，原来如此。那流川医生你的弟弟、他一定和你非常相象！”

“这个倒不是，我们是异卵双生。”流川的嘴角轻轻牵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看著水泽叹息著说道，让後者恍然间有一种好幸福的感觉。原来，同事们一直敬而远之的流川医生，笑起来会这样的漂亮而且让人觉得好温暖，就像一位亲切的兄长。

“哦。那流川医生你的弟弟现在哪一课？有机会的话，可以认识一下吗？他也一定好厉害吧？因为和警部同年的前辈啊。我也要向他讨些经验……”

“他死了。”流川忽然间冷却的语音打断了水泽兴冲冲的话头，脸上的温情与笑容也瞬间消失不见；让说话的新人瞠目结舌，恨不能立即用手拍打下多事的嘴巴。

尴尬又僵硬的气氛再次又回到餐桌之间。

“在小冬就读警校还未毕业时，为了配合本部查一件毒品案潜入一家涉嫌贩毒的夜总会，由於考虑他脸生所以就派遣小冬去执行这个任务。”流川看到水泽手足无措、满脸自责的神情，亦极力调整生硬的说话方式，缓和了语气接著再说下去，“可是不久之後他就被害，凶手至今没有下落。”

“但是我们所掌握的线索只有从小冬身体里取出的自制子弹而已。”樱木的声音突然响在他二人身旁，看到流川对水泽说著往事。尽管那只是因为水泽对於流川来说相当面善，不过对於流川肯把心事吐露给除他之外的朋友知道，樱木还是非常高兴的。

原来流川医生会对枪支弹药的知识了解得那麽全面，而且以他已经学医几年的时间来看，如果再考警校而进入警局，那就太费时间──所以流川医生才会改为专研法医学，通过学位考试进入警局，努力追查杀害自己亲人的凶手。水泽心里想著，耳里却传来两位他所尊敬的人不住的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