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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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哲想了一会，说道：&ldo;其实他不是个坏人。&rdo;完全不是期望中应该有的理智回答，袁朗不免有点恼怒：&ldo;他当然不是个坏人，以他的为人，不要说做普通老百姓，就算是在普通连队里也没什么不好。是啊，普通人都这样，自私，活着就是利益交换，拿你有的换我没的，可我要的不是普通人。他不适合这儿，他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可我们干的却是件随时都会丢命的事。&rdo;&ldo;那么，对你来说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rdo;袁朗愣了一下。&ldo;你想知道？那我从头给你说起，究竟有哪些东西比我的命还重要。&rdo;他顿了顿，隔着层层的油彩，也可以看出袁朗的神色凝重：&ldo;国家的利益，人民的安全，军人的荣誉，这些都比我的性命更重要。具体一点，就是任务，所有值得去做，应该完成的任务。再往下说，现在的这个任务！以及在任务未完成之前，你的命。&rdo;袁朗的脸是黑的，整个人都隐在阴影里，但眼睛是亮的，灿然生光。吴哲一怔，有些不自然的动了动：&ldo;那许三多呢？&rdo;袁朗神色一黯：&ldo;他的命排在我后面。如果有一个不得不执行的必死任务，我们四个人里，我会首先派他出来。&rdo;吴哲是技术人员，掌握着最大杀伤力，袁朗是指挥者，成才有远距离保护的支援能力，那么许三多的确是在极限条件下最先会被牺牲的人。吴哲很快就想通了，但脸上不免带了点恻然。&ldo;吴哲，你的手，沾过毒贩的血对吗？&rdo;吴哲点头，杀人总是令人不快的事，他并想提起。&ldo;但我的手，沾过战友的血。&rdo;袁朗的眼中闪过一丝脆弱。吴哲猛的转过头去，这次他是真的惊讶了，仓促间甚至有些无措。&ldo;你觉得我很残忍？&rdo;&ldo;不，你是队长。&rdo;吴哲很快的恢复过来，笑得很爽朗：&ldo;在这么压抑的环境下，似乎不太适合这种话题，不如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妻妾们吧。&rdo;袁朗微微一笑，却拒绝了这番好意：&ldo;不抛弃不放弃，这是好话，但如果只是照着字面上做……有谁知道那些真正做到那六个字的，究竟都抛弃了什么，又放弃了什么。&rdo;吴哲想说我知道，所以你才是我的队长，却觉得说不出口，只是能伸出手去安慰似的拍一拍袁朗的肩膀。&ldo;吴哲，我有没有跟你说起过，我其实从没有把你当成是我的兵。&rdo;&ldo;哦？&rdo;吴哲莫明其妙，倒还没忘了要调节气氛，笑道：&ldo;中校先生您这话说得让我很伤心啊。&rdo;&ldo;你也觉得我很自以为是？&rdo;&ldo;啊！&rdo;吴哲有点不好意思，好在有油彩盖着，脸红也看不出来：&ldo;是三儿吗？他真的说了啊？&rdo;&ldo;我很冷血，是吗？只凭个人的喜好去判断，逼着别人抛弃什么，放弃什么。但我也没有办法，我站在这里，就要代表最高的利益，任务的成败，还有所有人的生命，我只有这一个角度，我看不到其它。所以，吴哲，你不是我的兵，士兵应当完全的服从他的长官，可你没有这样的天分，你也不必如此，你可以站在自己的位置，给我提供一个另外的角度。我能够看见你们所有人，但我看不到自己，我需要你，做我的镜子。&rdo;袁朗深邃的眼中藏着期待，那是一种无人可以拒绝的期待。吴哲很想说完了，这妖怪又变身了，不要再看他，但是不行，他挣脱不开。这个人，先是抢走了他的注意力，后来又骗走了他的信任，现在……吴哲觉得早晚有一天自己也会把命交到他手上，连同所有的理想与希望，一切。&ldo;好吧，现在告诉我，你对成才的看法。&rdo;袁朗的声音很温和，连同笑容，一样的温和，即使是涂了厚重的油彩，也会在这黑暗中发出光来。吴哲认真思考：&ldo;三儿说，你把他做人的根本都打散了，你当时究竟跟他说了些什么？&rdo;&ldo;我说，他把自己当成过客。花力气花时间，但不放感情，他先放弃了所有人，所以到头来，大家也都抛弃了他。&rdo;&ldo;真狠呐。&rdo;&ldo;是他的寄托太少，根基太单薄。&rdo;&ldo;你相信自己吗？相信自己第一次的判断？&rdo;袁朗有点诧异。